繁市五月，绿树成荫。</p>
虽偶然也有沙尘暴，但空气质量相对于冬天而言，好了不少。</p>
人们换上单衣，开始忙于劳作、生意中。</p>
一年四季中，唯有夏季燥热，也唯有夏季花草茂盛，机遇众多...</p>
周老六升职为销售组组长，接到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将脚蹬裤引进到商场专柜中。</p>
这个任务，说实在的，周老六完成起来有点困难。</p>
一来是，脚蹬裤从地摊进入专柜，这项工程本来就不简单，没有专柜想要买低廉的商品。</p>
二来说，江河交代周老六这个任务时，提了一个特殊要求：第一个出现脚蹬裤的专柜，必须要付专利费！</p>
这不是开玩笑吗？</p>
周老六站在繁市金九大商城门口，叉腰长叹。</p>
他不知道江河究竟是怎么考虑的，竟然会提出来这么...过分的条件！</p>
那个老板可以傻到，要出售你的商品，还有给你钱？如果是大品牌，或许有这个可能，但我们售卖的是脚蹬裤！</p>
商场老板不让给入场费，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人家怎么可能倒贴钱给专利费？这不是有病吗？</p>
但心里嘀咕归嘀咕，还是要去商量着试试，这可是江河交给周老六的第一个单项任务，江河承诺，事成之后会给一部分奖金！这对周老六而言，很有吸引力。</p>
而且，他既然决定要追随江河步伐，和江河一起奋斗，还是要尽全力去做事情。</p>
“成不成的，另当别论！”</p>
下定决心后，周老六就往金九大商城二楼走去，手里面拿着一个蓝册子，很是眼熟。</p>
到达二楼服装区，他先是找了服务人员，说有大合作要谈，让他们叫来商场老板。</p>
老板一听有大买卖，提着大裙摆，就从顶层跑了下来，气喘吁吁扶着柜台看周老六。</p>
“哎哟，这位老板，让您久等，电梯人太多，着实挤不进去，这跑下来费了些时间，还请您别见怪。”</p>
老板是个华贵女人，穿金戴银，有点胖，被浮夸的大花裙子包裹着，显得很臃肿。</p>
她说话很客气，典型的生意人做派，对待客户如同上帝，但也只是面上功夫。</p>
“您这也太客气了，我来就是想跟您谈个生意。”</p>
“好好好，你可以叫我凤姐，我就是这个商场的老板，你...是要谈什么生意？”凤姐热情说道。</p>
她让柜台小姐拿出来两把椅子，放在柜台旁边，她坐在左边，然后眼神示意周老六坐右边。</p>
周老六也不拘束，直接坐下。</p>
但他看着商场内，过往人群目不暇接，嘈杂吵闹声不绝于耳，突然顿了下，谈生意的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出。</p>
这环境，真的适合谈生意吗？</p>
周老六突然意识到，凤姐在给他下马威，或者说，并不想跟他谈论生意。</p>
他心里很气愤，这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但现在并不是爆发的时候，事关紧要，他要排除万难，先拿下专柜售卖权！</p>
“凤姐，您知道易翔工厂吗？”周老六眼睛试探问道。</p>
“知道。”凤姐爽快回答。</p>
“您知道最近市面上比较流行的脚蹬裤吗？”周老六眼睛亮了亮，又问。</p>
“知道，易翔纺织厂制作的。”凤姐翘起二郎腿，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p>
周老六听见凤姐这样说，眼睛又亮了一些，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那我们想要将脚蹬裤引进到商场专柜中，您看？”</p>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凤姐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可以。”</p>
周老六震惊地睁大眼睛。</p>
他不可思议看着凤姐，仿佛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p>
周老六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凤姐就同意了脚蹬裤进入专柜售卖。</p>
他突然间有点恍惚，自己最近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儿？</p>
不过，下一秒周老六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p>
“任何商品都可以进入商城专柜，只有这个东西给够，都好商量。”</p>
她说话时，右手搓了搓。</p>
那是标准的数钱手势。</p>
周老六这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甚至更糟糕。</p>
他忐忑地问了句：“需要多少？”</p>
凤姐眼都不眨伸手五根粗短指头。</p>
“五百？”周老六试探问。</p>
凤姐摇头，她看向周老六的眼神，露出讥讽，好像在问，五百块钱能干什么？</p>
周老六心中大惊，默默问了句。</p>
“五千？”</p>
“五万！”凤姐明显没了耐心，直截了当报价，然后放下二郎腿，就要离开。</p>
周老六见这形势，急了！</p>
他可不能让凤姐离开，买卖还没有谈妥，肯定还有商量的余地！</p>
“那个...凤姐，我们再谈谈。”</p>
随着话音，周老六伸手想去拦住凤姐，可是一着急，摔下了凳子，奇怪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脚勾住了凤姐裙子！</p>
这一个跟头摔下去，凤姐差点走光！</p>
“啊！”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声，吓得商场内所有人顿住脚步，纷纷看向凤姐这里。</p>
“流氓！流氓！”凤姐大喊着，连打带踹周老六，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打的周老六晕头转向。</p>
但他害怕凤姐走，一直伸手拉着凤姐裙摆，还一个劲儿解释。</p>
“凤姐！凤姐！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您听我解释。”</p>
“我觉得脚蹬裤真的可以在商城专柜出售，一定会给商城带来一份不错的收益。”</p>
“这是我们近期的销售数据，相信您看了之后，一定会改变主意的。”</p>
在挣扎中，周老六还努力从怀中掏出蓝册子，打开给凤姐看。</p>
但此时的凤姐，根本不想听他废话，就想抽着周老六手中紧攥的裙摆，转身离开，对于没钱还这么无赖的人，她一眼都不想看。</p>
“凤姐！凤姐！”</p>
“五万的入场费着实太贵，如果我们是互利共赢，您能不能给我们专利费？”</p>
什么？</p>
凤姐当场气笑。</p>
她也不挣扎着扯出裙摆，而是双手叉腰俯视周老六。</p>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p>
“你要用我的专柜，然后让我给你们钱？还是专利费？”</p>
“呵呵，我凤姐长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听这种笑话。”</p>
周老六也知道这个话，有点奇怪，也有点本末倒置，但刚才形势紧张，他一着急嘴没把门，就给吐了出去。</p>
现在觉得理亏，一时间，周老六也就不说话了，只是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到凳子上，听着凤姐训斥。</p>
而因为动静太大，现在周围聚集了好多人，都在看他们...</p>
裙摆终于恢复自由，凤姐低头看了看，气却不打一处来，只见裙摆被攥的皱皱巴巴，还留下了类似于口水印的痕迹。</p>
“啊！”凤姐崩溃大喊一声，气到颤抖的手指着周老六：“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们势不两立！”</p>
“这是我儿子给我二万六买的裙子，你竟然弄坏了它！”</p>
“你想在专柜里面售卖脚蹬裤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她嘶吼着说道：“别说你给我五万，就是五十万！我都不可能让脚蹬裤进入金九大商城！”</p>
“就像是这么丑，又不要脸的裤子，我凤九看不上！伤风败俗！只有瞎了眼睛，坏了脑子的人，才会买脚蹬裤！”</p>
出完气之后，凤姐就要转身离开。</p>
可刚回头，迎面就挨了一巴掌。</p>
“啪！”很响亮的一声，响彻在商场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