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p>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江河和新旧出院了。</p>
新旧在江河的劝说下，暂时在易翔工厂养伤。</p>
“余香，我有点饿。”江河半依在床上，试图想让余香多看他一眼。</p>
从医院回来后，余香就跟着了魔似的，一直坐在桌前算账，计算器的声音噼里啪啦响，就是始终不看江河一眼，甚至连一句关心都没有。</p>
论说自己男人受伤了，不说大鱼大肉，起码也要做一些补品，给补一补身体才行，余香可是一点这个心思都没有，就像钻到了钱眼里，一遍一遍算账。</p>
“归零，八零乘以四零零乘以三零，等于九十六万。”</p>
等算完一行数，余香拿起笔，将数据记录在账本上。</p>
她似乎对这个数字感到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写完之后，就一声不吭出了门。</p>
看着余香远去的背景，江河笑了笑。</p>
他知道，余香是去给他做饭了！</p>
这姑娘，嘴硬心软，听说自己受伤，肯定是吓得不轻，只不过，现在是在怄气，怄气自己不顾安危。</p>
江河想，这次得好好哄余香！</p>
别看这姑娘平常大咧，其实心思敏感得很，要是这次自己再不服软保证，恐怕会伤了她的心。</p>
冷战，终归是消磨两人感情的。</p>
江河缓慢起身，走到桌前，坐到余香刚才坐的地方，看她写的数据。</p>
经历三天的休息，他身体已经大好，除了胳膊上的伤，有点限制行动之外，其他都很好。</p>
九十六万！</p>
看着账本上的数据，江河点了点头。</p>
刚才余香按计算器的声音，他也都大概猜到了这些数字代表着什么。</p>
现在脚蹬开旗舰店买卖火爆，渠道商生意也风生水起，以最低的价格80元，乘以每天最低的售出量400条，再乘以平均每月的天数30天，就是一个月能赚的钱96万。</p>
除去成本和各种基本花销之外，净利润也可以达到...江河拿起笔，大概算了一下。写下一个数字。</p>
54万！</p>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p>
张家建筑公司的三分之一，可以被江河收入麾下！</p>
以此类推，不超过一年，江河就可以将繁市，所有建筑公司都收购掉。</p>
但这显然是一种理想的状态。</p>
现实，可不会处于理想。</p>
脚蹬裤的市场，看似蒸蒸日上，其实是在透支，以此现状，最多半年后，就没有利润可收。</p>
不管是因为走私倒卖，还是市场退化，脚蹬裤都会被淘汰。</p>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p>
江河轻叹一口气，拿着笔，开始思考，纺织厂以后的发展问题。</p>
他得在半年中，让脚蹬裤更新换代，以更崭新的面目，出现在更崭新的舞台上！</p>
“让脚蹬裤成为一个品牌固然重要，但将它展现在更大的平台上，也是义不容辞要做的！”</p>
随着江河的喃喃自语，余香端着清汤面走了进来。</p>
将一碗放在江河面前，她便不等江河开口，就匆匆离开。</p>
江河看着余香小孩子般耍脾气的模样，失笑。</p>
但还是决定，等她回来解开心结后再吃饭。</p>
那余香匆匆去了哪里？</p>
当然是给新旧送饭，总不能让客人饿死吧，再说，新旧还是个病号。</p>
很快，余香就又回来。</p>
她坐到江河对面的凳子上，从江河手中拿去纸笔，还有计算器，开始重新计算。</p>
“归零，归零，归零...”</p>
“余香，我听了一早上的归零。”江河默默开口：“我知道这次让你担心了，对不起。”</p>
道歉就要真诚。</p>
没有女人会继续跟真诚道歉的男人冷战。</p>
除了余香。</p>
她没有理会江河，继续算账。</p>
江河悄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余香真生气了。</p>
“余香，我挣好多钱，给你花好不好？”江河试探问道。</p>
余香没有回应。</p>
这在情理之中。</p>
别看她一直在跟钱打交道，其实她对钱的满足感很简单，只需要有就行。</p>
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因为江河不爱理财，她根本不会碰账本。</p>
两个人过日子，总不能都当甩手掌柜。</p>
“余香，我...”</p>
江河想了很多，但当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又不知道余香想要什么。</p>
但余香不理会自己，心里面又难受。</p>
情急之下，江河脱口而出：“我爱你。”</p>
这次，余香有反应了。</p>
她按计算器的手停在空中，整个人僵住，就像是点了定穴。</p>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说出直白的情话。</p>
不是兴奋，不是浪漫，是哭泣！</p>
随着一声呜咽，余香再也忍不住，眼泪倾泻而下。</p>
无声的泪水揪疼了江河的心。</p>
他慌张起身，不顾胳膊的疼痛，将余香揽入怀中。</p>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p>
话声一落，余香就抱着江河，嚎啕大哭。</p>
她害怕，她恐惧，真个人都在战栗。</p>
因为她无法想象，没有江河的日子。</p>
“如果你出事，我怎么活？”余香一拳一拳捶打江河的胸口，哭着喊道。</p>
这一刻，她的所有情愫奔泻而出。</p>
江河心疼，但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p>
很久以后他还记得，那碗清汤面，分外好吃...</p>
但是，新旧的记忆里，那碗清汤面，却齁得难以下咽...</p>
......</p>
同一个午后的李家。</p>
正堂上。</p>
李玉航在品茶，一旁有一位年轻人，正在沏茶。</p>
门窗紧闭，只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p>
为两人之间的阴暗气氛，渡上一层金灿灿的膜。</p>
“夜，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李玉航品完茶，慵懒躺在红木椅上，闭着眼问。</p>
他双手搭在两边扶手上，轻轻摩挲着，感受这把古老椅子的霸气。</p>
不管事实如何，他终于是坐在了家主之位上！</p>
“家主，夜觉得，可以来一招釜底抽薪。”年轻男子给李玉航添上新茶，俯身说道。</p>
他就是夜，肖烈培养的杀手，也是肖烈的另一个门客！</p>
也只是二十出头的模样。</p>
“釜底抽薪？”</p>
“对！”夜重新开始沏茶：“只要夺掉江河的纺织厂，那后续就好办多了，没有了供货源，都会乱套！”</p>
“到时候，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p>
李玉航听到这个建议，大笑出声。</p>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p>
夜不亏是肖烈教出来的。</p>
这脑子，简直是个猪脑！</p>
“蠢货！”李玉航愤怒起身，呵斥道：“要是能动纺织厂，我还能跟江河周旋这么多天吗？”</p>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将江河周围的势力、涉及到的人群都给我查的清清楚楚。”</p>
“以后说话的时候，动点脑子！”</p>
“滚！”</p>
李玉航大手一挥，吓得夜慌张而逃。</p>
夜刚从肖烈的笼罩中出来，对于外面的世界还不是很清楚。</p>
他最了解的，也只是李家的大小事。</p>
李玉航赶走夜，一个人坐在尘埃中，荒凉摧残着他的精神。</p>
每当这时候，他就恨，恨得想将江河碎尸万段！</p>
“若是没有江河这个拦路狗，你一定风光无两！”</p>
窗户稍一晃动，闪进来一个人影。</p>
他站在李玉航面前，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你应该恨他！”</p>
李玉航没有回应。</p>
孰好孰坏，他心里还是明白的。</p>
江河是要坏，但上面这群人，也未必是好。</p>
“你来做什么？”李玉航站起身，收敛起自己的沧桑，又恢复到以往的慵懒、狠辣模样。</p>
线人双手环胸，看着李玉航，讥笑着说道：“上面让我来恭喜李家主上位，如愿以偿。”</p>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李玉航。</p>
“这是上面送给李家主的礼物。”</p>
“以后，我会多来看你的。”说完后，窗户又一动，线人便离开，不见人影。</p>
李玉航拆开信。</p>
看着上面的内容，他眼中落下一道暗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