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正文卷第六十二章非我所愿齐王与云陵王一样皆是远支宗室，二人的封地邻近，关系尚算不错。</p>
二叔萧予之的儿子，也就是萧清晏的二哥萧清煜，正是被云陵王举荐到了齐王麾下领兵。</p>
不同的是云陵王无兵无权，齐王却都督青州、徐州两州的军事，执掌十万兵权。</p>
想必是齐王也想抓住时机在洛京谋得一席之地，又不敢贸然进京，便将毫无威胁不引人忌惮的云陵王派了过来。</p>
“可否冒昧问一句，齐王安排殿下进京，可有具体说要您做什么？”</p>
云陵王品着茶，仿佛事不关己似的闲散：“我一个闲人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看看罢了。”</p>
看看？也就是说齐王要云陵王替他就近关注洛京的动向。</p>
只怕不止，还要根据这些动向，在暗中做恰当的谋划。</p>
萧清晏问道：“那齐王自己呢？仍固守在封地吗？”</p>
云陵王摇头：“氐族豪强张遮在关中地区起兵叛乱，秦州和雍州的羌胡杀了当地太守起兵响应，日前已经拥立张遮为秦帝，拥兵八万，齐王叔联合多地太守一起去平叛了。”</p>
萧清晏眉间轻蹙：“可我听闻，前日朝廷派镇西大将军谢照去了关中。”</p>
云陵王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p>
萧清晏心领神会，看来齐王是擅自调兵行动，朝廷对这些镇守各地的藩王已经失去了足够的控制力。</p>
谢照带着朝廷的命令去到关中，与齐王之间怕是有些微妙了。</p>
大军对敌，最忌讳将令不一，各自为营，此次关中平叛怕是要横生枝节了。</p>
“谢将军是陛下钦定的主帅，齐王叔深明大义，应当会尽力配合谢将军。”云陵王笑道，“若此次成功平叛，你二哥应当也会加官升任，清煜勇武过人，是天生的良将，齐王叔对他甚为器重。”</p>
萧清晏面上但笑不语，心中却生出了忧虑。</p>
二哥的确是天生的将才，但这一次跟着齐王平叛却未必是什么好机会，稍有变故，命丧关中也是有可能的。</p>
她抬起眼帘凝视着云陵王：“殿下当真是这样认为吗？”</p>
云陵王知道，萧清晏能被萧家的长辈们定为新一代家主，必然不是泛泛之辈。</p>
但他也不认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能对复杂难测的政局有什么精深的见解。</p>
云陵王怀着几分戏谑挑挑眉梢：“愿闻其详。”</p>
萧清晏轻轻放下茶盏起身，竹帘垂下的流苏在她身后映着粼粼湖光摇曳。</p>
“从前杨太后在时，人人都言镇西大将军谢照是杨太后一党，可如今杨太后被幽禁，镇西大将军却依旧是镇西大将军，现在还得到了重用，殿下可知道为什么？”</p>
云陵王：“镇西大将军从未真正站过哪一方阵营，他只忠于陛下，忠于朝廷。”</p>
“不错，朝堂相争时，很难有谁能做到真正的中立，但镇西大将军做到了，一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指点，二是他自己摆正一颗公心，只想做个纯臣。”</p>
萧清晏说着望向云陵王，意味深长。</p>
“可齐王让您进京，又擅自发兵关中，他是公心还是死心，你我皆心知肚明，想要这二人同心协力，很难。”</p>
除非谢照或是他背后的军师改了主意，不愿意再一心一意效忠朝廷……其实，这可不是没可能。</p>
“希和，你是觉得此次出兵关中会败？”</p>
萧清晏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我是觉得，殿下您该回封地了。”</p>
云陵王笑着低头，似乎也不以为然。</p>
萧清晏悠悠然说道：“殿下与齐王交好并非什么秘密，齐王擅自发兵，赵王难道会高兴？殿下您此时跑到洛京来，赵王又是否会多想？譬如，认为您是齐王派来的先锋军？”</p>
齐王远在外地，赵王不高兴也鞭长莫及，可动一个云陵王敲山震虎，还是轻而易举的。</p>
云陵王无意识地摸上茶盅，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青瓷茶盅，翡翠戒指间或碰上去，发出轻微的敲击声。</p>
他仿佛陷入了沉思中，忘记了周遭一切的存在，许久，自言自语：“可本王如何交代啊？”</p>
“那便另寻他人代替殿下便是了。”</p>
“什么？”云陵王一时没听明白，他方才可什么也没说。</p>
“殿下无非是担心离京后无法向齐王交差，此时也不是非您不可，京中熙熙攘攘，最不缺的便是可用之人。”</p>
萧清晏站在扶栏前回眸，目光比湖光更潋滟，清冷中勾着蛊惑人心的艳色。</p>
“殿下，山河壮丽，难道您便不心动吗？”</p>
云陵王握着茶盅的手指顿住，哑然一笑，点了点萧清晏：“希和，你这胆色真是与幼时一样，这种胡话也敢乱说，如若被人听了去，连我也保不得你。”</p>
云陵王拂了拂自己的衣袖，视线望向水榭外粼粼的湖面：“我只是宗室远支，手中又无兵无权，安分守己做个闲散王爷岂不逍遥？”</p>
临了又说：“就连齐王叔也……”</p>
齐王虽手握十万兵权，但因为出身远支，也不敢妄想大位。</p>
何况是他。</p>
两人初次见面，这种话题不好讲得太多，谈得太深，萧清晏试探够了，点到即止。</p>
“京城居，大不易，还是在自己的地方自己做主更自在些，后日丧礼后，我便要送家母的灵柩回云陵了，也许之后不会再回来了。”</p>
“你？”云陵王大为不解，“可你才刚成名，又谋得了官身，正是前程大好时。”</p>
萧清晏望进他眼睛里，几分高傲：“非我所愿也。”</p>
京都再浮华迷眼，眼前的名利再诱人，也不是她真正想要的。</p>
她淡然一笑，转眸望向晴空万里。</p>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p>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p>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p>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p>
少年临水而立，桀骜疏狂，白衣在正午的阳光下晕出耀眼的光芒。</p>
云陵王看着，不觉已失了神。</p>
……</p>
两日后，萧家大夫人发丧，在赵王的刻意影响之下，丧礼场面格外隆重。</p>
与此同时，一首体裁新颖的七言诗也在上流阶层和酒楼教坊之间流传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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