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张五元钞票，递到了许成的眼前，他才发现不对劲。</p>
哪个托这么拼呀，居然还倒贴钱？</p>
不是说好了么，只要在摊位前排队，然后挑挑拣拣就行了。等收到了指示，再拿着画报离开就行。</p>
给自己加这么多戏。</p>
戏精本精啊。</p>
许成有点无语。</p>
托却不耐烦了：“不是说两元一张么？我要两张！你快点找钱，我还要上班呢。”</p>
许成愣了愣。</p>
这个托，该不会……不是托吧。</p>
他不禁环视左右，要钓的鱼还没来。但是在一群托的中间，却夹杂了一些青年男女。</p>
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分明是路过的上班族。</p>
不是……</p>
你们来凑什么热闹？</p>
排队引流法，真的管用？</p>
“算了，我添一元，要三张。”</p>
那人真急了，又掏了一元钱，连同五元钞票，直接塞到了许成的手上，然后自己卷了三张画报就匆匆离开。</p>
他是路过，还要赶公车呢。</p>
再不走，真迟到了。</p>
他走了，留下许成拿着钱发呆，然后苦笑。</p>
大鱼没钓上，小鱼先上钩了。</p>
蚊子再小也是肉。</p>
开门红好兆头。</p>
许成收下钱，继续吆喝：“大家别挤呀，只看不买的让一让位置，让其他人先挑。”</p>
在他的暗示下，前排的几个托散开。</p>
几个白领顺势走上来。</p>
尽管他们也觉得，排队的这些人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直接挑选画报。他们没那么豪气，基本是买一张而已。</p>
许成在收钱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们都看了翡翠台的新版神雕电视剧？”</p>
“看呀，每天都看。”</p>
“我是前几天才看的。一天才播放一集，周末还没有，等得真心急啊。要是有录像带就好了，我要补看前面的。”</p>
“等香江台播完，应该就有带子了。”</p>
“我是省台的，告诉大家一件事呀。台里的领导开会，在商讨要不要引进这部剧……”</p>
“什么？！”</p>
众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爆料的人身上。</p>
大家倒也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因为广东广播电视台就在附近，有省台员工出没很正常。</p>
“商讨结果出来了么？”</p>
“这事快不了。领导开会你们也知道，没十天半个月出不了结果，慢慢等着吧。”</p>
“等多久，等到录像带上市么？”</p>
“最好能引进来，能看免费的，谁乐意花钱啊。”</p>
……</p>
几个人的闲聊，让许成感叹报纸的影响力巨大。他还以为要几天时间的发酵，才会转化成为实质性的声潮。</p>
没想到才两天，效果就彰显无疑。</p>
他琢磨了下，觉得除了报纸的影响力以外，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应该是电视机的普及率。</p>
早在80年代，广东大半家庭就拥有电视机。到了九十年代之后，特别是今年中外家电大战，电视机大降价，惠及许多家庭。</p>
整个广东不敢说百分之百的家庭都有电视机。</p>
但普及率肯定在九成以上。</p>
有了电视，肯定要收看节目。作为亚洲收视霸主的tvb，它制作的电视节目无疑更有优势。</p>
毕竟从80年代开始，广东很多人都是tvb的忠实观众。</p>
这意味着，追看神雕的人，比许成想象中的还要多。</p>
这是好事啊。</p>
在许成琢磨的时候，一个头发斑白，身材有些消瘦的半百老头出现在摊位的附近。</p>
“来了……”肖扬低声提醒。</p>
许成微微点头。</p>
大鱼终于咬钩了。</p>
他们选择在这里摆地摊，就是冲这位半百老头来的。</p>
半百老头姓梁，名字不详。</p>
大家叫他梁伯。</p>
在他出现之后，肖扬轻轻地挥手。</p>
一些托收到指示，立即从摊位旁边走开。他们手上拿着精美画报，兴高采烈地从梁伯旁边路过。</p>
两个三个，四个五个……</p>
摊位空了大半，但是留下来的，都是真心买画报的白领。</p>
梁伯驻足看了两眼，就悠悠散步离开，消失在拐角。</p>
“走了……”肖扬急了。</p>
许成淡定道：“急什么，专心收钱。”</p>
他安抚肖扬之后，又拿起小喇叭叫嚷：“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最新版神雕小龙女、杨过画报，广州独家，别无分号。”</p>
许成一喊。</p>
梁伯没回头，倒是把不少妹仔招过来了。</p>
“哇，真是杨过，好帅气！”</p>
“快看快看，他抿嘴笑的时候，坏坏的。”</p>
“我就喜欢坏的……”</p>
一串清脆的嬉笑声，就好像是风铃入耳。看几个妹仔恨不能把画报搂入怀的架势，许成信心更足。</p>
就算现在是四大天王的时代。</p>
可是国荣哥哥亲口认证，白古是刘与郭的结合体。</p>
立体的五官，眼形很长，而眼尾处微微向上，有如桃花眼一般，含情脉脉，哪个妹仔能抵挡啊？</p>
这样的大帅哥，光看脸就足够让人腿软。更不用说看了神雕电视剧的，更为风流俊俏的杨过痴迷。</p>
现在看到画报，当然是买买买。</p>
“这张不错，咦这张更好，啊好喜欢这张啊……”一个妹仔满脸的纠结，恨不能把摊子搬空。</p>
“我们一人买一张，过几天再互相交换。”</p>
“好主意！”</p>
几个妹仔迅速达成一致。主要是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们害怕下手晚了，画报被别人抢走。</p>
十分钟不到，就卖出了三十多张画报。</p>
这个速度，让肖扬惊喜：“许成，干脆我们自己摆摊算了，不用走渠道。”</p>
许成摇头，欲言又止。</p>
因为梁伯的身影，又重新映入眼帘。这一次，他没有路过，而是走到了摊位旁，仔细打量画报。</p>
许成怕他看不清楚，直接把脚下的大箱打开。</p>
层层堆叠的画报，至少有几千张。</p>
“大家不要抢，管够！”</p>
他扬声道：“我们做的是独家生意，杨过小龙女的画报，整个广州只有我们在卖，大家千万不要错过。”</p>
梁伯置若罔闻，他翻了翻画报，转身又走了。</p>
等他走远，肖扬才开口：“许成，计划是不是失败了？”</p>
“他会回来的。”许成十分笃定。</p>
“无所谓。”肖扬不在意了，“大不了我们自己卖。”</p>
许成斜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肯定是被一群妹仔包围的美妙风景迷失了心智，才会产生这个愚蠢念头。</p>
算了，懒得跟lsp计较！</p>
许成收钱、找零。</p>
不知不觉中，半个钟过去了。</p>
上班高峰期结束，摊位自然冷清下来。</p>
身穿大裤衩白背心，脚趿人字拖的梁伯，第三次出现在两人眼前，他笑容慈祥：“靓仔，画报点卖呀？”</p>